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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多美的画面啊.”吴姐连声赞叹.
矮小的厨房顶下.罗定微弓脊背.长手长腿几乎伸展不开.我深吸一口气.质疑地看着吴姐：“您不觉得这画面太不和谐了么.”
虽然桑爸的围裙重见天日的确让我一阵恍惚.可眼前的画面我还是消化不了.那双白净修长的手指似乎更适合放在电脑键盘上.钢琴上……或者只是优雅地弹弹烟灰.
就算要下厨.也应该是出现在电视屏幕里那种优雅宽敞的厨房里.揽住正在煎牛排的美女.总之.这双手实在不应该出现在吴姐馄饨的小厨房里.
“胡说什么.现在可是和谐社会.”吴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头：“好好把握.”
“……”脑袋缩了一下.环视了好半天.我无奈地指着窗外的车：“人家是來拿车的.”
“拿车用得着等上一个多小时.还留下來做饭么.”
“……”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.说：“吴姐.我给你唱首歌吧.”
吴姐皱着眉头不说话.我就唱了：“我有一头小毛驴.我从來也不骑.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骑它去赶集……”
我说：“那什么……心血來潮.一个意思.”
吴姐的眼睛越瞪越大.最后摔下一句：“桑小羽.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.”便挤进小厨房打下手去了.而我只能退居到店铺中的板凳上.
半开放式的小厨房里.立刻多了一种母慈子爱的和谐感.可是.难道我又错觉了么.沒有记错的话.那里站着的明明是我妈啊.
吴姐奇迹般地多吃了一碗饭.
看到她添饭.我的下巴差点沒掉下來.要知道.在长干里的一帮小老太太里.吴姐绝对算得上风姿绰约.而她的风姿绰约除了归功于广场舞.还有一半就得归功于她从來不吃第二碗..无论多么美味的食物.
我拿起筷子.警钟似的在碗边一阵猛敲.
结局是我的亲娘直接忽略我善意和嫉妒相混的警告.亲热地和那个罗定坐在一张饭桌上.畅谈人生.
吴姐说：“会烧饭的男人不多.烧得这么好的更是难得.”说完一个劲地盯着我看.
从民以食为天的角度來考虑.眼下找一位既能上得厅堂.又能下得厨房的相公.似乎的确是我目前的当务之急.可是对面这个人……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.除了把脸深深埋在碗里.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表情.
不愧是吴姐.伸脚踢我的同时.脸上居然还能挂着慈母特有的笑容：“小羽.你说罗总监的手艺怎么样.”
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慈母……我只好抬起头.认真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三菜一汤.含着一嘴饭连声说：“好.很好.非常好.”
如此简洁、直白、感情逐层递增的褒奖却压根沒能让吴姐满意.一记凌厉的眼刀后.吴姐彻底放弃了我.独自扛起热情待客的大旗：“罗总监.你这么能干.真是难得.”
“算不上能干.一个人生活.做饭只能算是生存的基本技能.”
“哦.你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.”
明明很简单的一个问題.“是”或者“不是”.随便选择一个.就可以回答.罗定却意外地卡住了.微蹙的眉头不禁让我想起学生时代.历届挑战数学难題久不得解的数学课代表.
只可惜细数从小学到高中毕业.历任数学课代表中也沒有哪一位能出落到如此惊人姿色.当然.如果数学课代表们都顶着这样一副绝世姿容.估计数学这门课也不会让那么多姑娘头疼了.
吴姐刚体贴地说了一个“不方便说的话”.罗定就恢复了一贯的从容：“我父母住在其他城市.”
“哦”了一声后.吴姐立刻孜孜不倦地向更深层挖掘：“那你父母住在哪个城市呢.”
这一次罗定回答得很利落.沒有一丝停顿：“北京.”
吴姐一愣之后.立刻赞叹中带着憧憬：“北京..好地方啊.听说毛主席.***.胡主席.都是在那工作的……都是大人物啊.”
的确都是大人物.可是我想了半天.都沒有发现这有什么可赞叹的因果联系.国家主席不在首都工作.难道要到宁城來办公么.
吴姐又说：“我这辈子还沒去过首都呢.”
我赶紧清了清嗓子提醒道：“有霾.”却听见罗定微暖的嗓音：“有机会我陪您去.”
吃到嘴里的饭差点就喷了出來.再让吴姐这么唠下去.去北京的日期都能定下來.必须转移话題了.
我说：“吴姐.我这头发剪得怎样.”
沒有回应.
我只好转移目标：“罗总监.您不是很忙的么.”身居要职的人不忙.几乎不可能；身居要职而又婚期临近的人不忙.压根不可能.
罗定沉吟片刻后.果然点头：“是有点忙.”
我窃喜.
他抬头.一张俊脸完全隐在逆光中：“所以.你得赶紧跟我走.”
“啊.”他走.我终于达到目的了.可是.为嘛我得跟着他走呢.
车子开出好一段后.我都反应不过來.我到底是怎么跟着罗定出來的呢.
十分钟前.吴姐急匆匆地把我塞进车.那神情.活像菜市场卖水果的大妈好不容易处理掉一筐沒人要的烂桃一样.充满喜悦.
“在想什么.”大约是注意到我的长久沉默.罗定突然转头问我.
“啊……”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妈把我像烂桃一样处理掉后的喜悦心情吧.太掉价了.支支吾吾了半天.对面开过來一辆花车.我灵机一动：“哦.我在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.”
他不说话.眉梢微扬.
我指了指窗外：“你看.大喜日子.还不算好日子么.对了.你和唐秘书的婚期也快到了吧.”
“哪位唐秘书.什么婚期.”
我呵呵干笑了两声：“罗大总监.我又不是暗恋你的女职员.搁我面前玩什么隐婚.你和唐秘书大婚之日.我还是能够真心实意送上祝……”
“福”字明明到了嘴边.却又生生被弹了回去.再开口.我已经换了格调.吼了起來：“你会不会开车.想谋杀啊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