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蒙哥儿自也熄了灯火,想来三年前他受命西征,将凌宋儿母子留在了北平,半路却收到凌宋儿信件,凌翊在封地与毗邻的小部落和榷帮动了干戈。人被和榷捉了去,连带着太后也落入和榷手中。
凌宋儿信中焦急,本望着他拨兵力直去和榷救人。可大军路上正遇苏丹人突袭,本要去俄罗斯的,腹背受敌。□□乏力,只好让人快马送信回给她,如今军情,营救凌翊的事情,稍后再做打算。
谁知他西征俄罗斯还未打完,便听闻她自己去了西夏求令公,令公发兵直取南部和榷,将凌翊和太后救出,送还了木南建安。可太后却因得此次受得惊吓,方才回到建安,便薨逝了。
他多收得阿敏的信件,信中提及凌宋儿消息,只得悲恸两个字。他心有记挂,无奈回天乏术。后又得知,她在建安为祖母守孝三月后,便从建安走了出来。随着可卡先生一道儿,走马游商,起先是在木南。他只记起来早些时候和她一起走过的那些驿站商道,实在不甚稳妥。
直到听闻她去了西夏,他方才修书与令公,不如在两国之间豁免关税,再好好修葺驿站,以便于走马经商之道,便让两国经商之人,能安心做生意,使得货物金银流通。
但凡再收到阿敏的信件,凌宋儿将要经过之地,他便让人事先修葺好了驿站,又配着当地好厨子候着,方才护了她一路。本想着,她该知道他这番心意,见了面,也不该如此怨气。却不曾想,是今日这般的情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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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上凌宋儿的屋子里,小人儿睡得熟,一呼一吸,平静如和风。凌宋儿边轻轻抚着他的后背,边想来这三年来的事情。她长叹了口气,从建安城里出来,别了祖母和皇权。她多有怅然。
她未曾求过蒙哥儿什么,只此一回。和榷将人绑了,软禁了翊儿和皇祖母半月有余。西北地处高原,多有苦寒,和榷也并非什么礼仪之邦,并未善待翊儿和皇祖母。翊儿年纪轻,被令公救回来之时,尚且瘦弱好些,皇祖母本就是娇养的身子,还上了年岁,这回当算是历了劫数,老人家没能熬得过去,她方才将人送回建安,皇祖母便咽了气。
三个月后,上了走马道儿,听得西边儿战事,蒙哥儿一往无前,先拿了苏丹又踏平吉尔吉,乘胜追击再往西去。她便也干脆在走马道儿上游历两年,趟通了木南去漠北的商道。可到底是没能顾得全小人儿,由得他这般委屈。
想着方才觉得眼睛已经乏了,往身上拉了拉被褥,便直睡了了过去。
次日醒来,小人儿吵着什么都要跟额吉一起。梳洗要额吉、穿衣要额吉、用早膳也要跟额吉一道儿用。由得蒙哥儿同桌吃着饭,也没顾得上跟凌宋儿说得上话。
早膳后,小人儿寻着事情做,想起来昨日夜里抓的那几个金兵醉汉。兵士们回报每人鞭刑五十已经都处置了,小人儿正拉着凌宋儿要再去看看,好让人送上路去鸣沙国。
前头店里,却来了一行人马。四娘正招呼着,来人却说,和凌宋儿是旧识,想要见一见。四娘自让人招呼着,亲自绕来了院子里,寻得凌宋儿和小阔尔台,只道,“店里头来了人,岁数不大,却说是认得你的,点了名的要见你。”
蒙哥儿用完早膳,便在后堂小偏厅里,听着下属汇报军务。方才听得来的客人,提起来凌宋儿的名号,方才撩开来帘子,往外头看了看。
少年束高髻,戴玉簪,身着玉白暗纹开领军衣,脚踏金边绣云长靴,气概非常矜贵显于举足,眉宇轩昂傲气眼中藏匿。蒙哥儿十余年征战,也算是见过些人,这少年虽是年轻,却9气度不凡,比起大蒙宫廷之中那些文人武将,有过之无不及。
蒙哥儿自还在忖度着,这温泉小镇怎的引来了这般人物,却见四娘领着凌宋儿和小人儿,从后堂里头出了来。
凌宋儿只见,店里三五军装打扮的男人们,中间坐在茶桌旁的,少年英俊,她却是想了好些功夫,也没记得起来,这熟人是谁。
少年看来不过十五六的年岁,凌宋儿真是不记得,何时认得过这个年岁的少将。本以为是蒙哥儿的故人,四周围望了望,不见蒙哥儿身影。她只好牵着小人儿再往前去了去。
走得近了,少年已然起了身,背手却是没打算要作礼的样子,笑眼明媚,“公主,可还记得我么?”
凌宋儿这才看清楚了这对眉眼,眼前闪过一张小脸,鼻尖萦绕起来一股异香,淡淡道:“茗湘…”
“你是小世子?”话刚出口,她忙着改了口,完颜旭在汴京登基了,当年的小世子,如今身份也跟着升了一等,“该是太子?”
少年笑着点头,“公主记得了。”
“怎的都这般大了?”凌宋儿却是惊喜起来,直上上下下将人又打量了一遍,方才远远只觉气度非凡,近了来看,这眉眼口鼻无一不俊容姣好的。“还真是出脱的俊秀了。”
“听闻公主在漠北开了酒肆,我便带着人来瞧瞧的。”少年目光落在凌宋儿牵着的小人儿身上,“顺道来跟公主的小世子,讨要几个人回去。”
听他这么一说,凌宋儿便心中有了底细,却面作仔细,问着,“太子真说笑,我这儿能有什么人?”
少年接话道,“昨日该有几个逃兵来公主这儿闹了事情,听闻小世子捉了人,我此行是来要他们的…”
“的确是军中疏于管教,方才由得他们作乱,还得请小世子海涵。”
少年的话是对着阔尔台说的。小人儿明明比少年矮了一大截儿,气势却不输松了凌宋儿的手,往前去了一步。
“那几个人,借酒行凶,调戏我额吉家中的姑娘们。金国太子可管么?”
少年面色怔了怔,不想五六岁的小人儿说话如此锋利,只好和气笑道,“自是要管的,早前是我们疏忽了。”
“金与大蒙如今毗邻而居,也算是一半的朋友了。还得请小世子多多包涵。那几人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,和北江却有几分交情。北江前来,一是想要带他们回去,好让大将军胡不留发落,二是,和公主叙叙旧的。”
“我们何时是朋友了?”小人儿不大买账,“你们虽迁都去了汴京,往北边儿倒是消停了不少,可还往南打着我额吉的母国呢。别以为我不知道。你们没少欺负木南人。”
完颜北江无奈笑了笑,“小世子确是精明的人。只这些事情,也不是我能说得算的。多是父亲在主事。”他说完几分为难看了看凌宋儿。
凌宋儿方才接了话去,将小人儿一把抱着坐来案边,直劝着,“阔儿还在额吉肚子里的时候,太子可是好好待过额吉一回。那时候两国交战,正在燃眉关头,他都能大度着。太子说的话,你该要信的。”
小人儿听得凌宋儿的话,方才歪头想了想,“额吉怎的还落入过金人手中?父汗可没好好保护好你么?”
凌宋儿给他倒了杯茶,送去他手里,“当年征战在外,情势逼人,你父汗也是无奈。”
“若不是太子,阔儿怕是都不在了。这是额吉欠下来的人情债,你如今得帮额吉给人一回面子。”
小人儿这才端着茶碗咕咚一口,望着凌宋儿点头,“额吉的人情,就是我的人情。那几个人我正打算还回去鸣沙国的,还给他不正好?”
“嗯…”凌宋儿听得小人儿松口,方才抬手对完颜北江摆了摆手,“太子也坐吧。”
完颜北江方才落座下来,刚刚被小人儿连将几军,他本是傲气的骨头,有求于人,笑颜相迎,此刻便冷下一张脸来。
凌宋儿直对四娘招了招手,“昨日可卡先生可给我进了好些金骏眉,且泡一壶来,给太子好好尝尝。”说着又看了看门口立着的金国兵士们,“照顾好官爷们,都进来坐坐,喝口热茶罢。”
小人儿目光,却落在完颜北江腰间坠着的一只白玉老鼠来。“这是什么?”
完颜北江垂眸望了眼小阔尔台指着的东西,直取下来,与他把玩。“玉鼠象着多宝多财,我自幼喜欢这些把玩,日日里随身带着些。”
小人儿揉捏着那白玉老鼠,触手生温,温软剔透,爱不释手起来。完颜北江见了,笑了笑,“小世子喜欢,便送与你。这本是一对,我汴京家中还有一只。”
小人儿忙推了推辞,“好玩儿是好玩儿,我才不要你的东西。”
凌宋儿见得,直将那物件儿捂了回来,对小人儿道,“你若喜欢,额吉便帮你买下来。”
“真的?”小人儿眼里巴巴望着凌宋儿,几分渴求模样。
凌宋儿笑了笑,“你不知道,太子出了名的藏宝,他身上的东西,可没得差的。”
完颜北江却道,“若公主要给我银两到也不必了,便当我送与小世子的见面礼罢。”
凌宋儿摆了摆手,“若与太子你银两,我可不敢说能买这白玉老鼠。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先圣人之手的。只说来收藏玩意儿,我这儿也有几样的。便拿来让太子鉴赏鉴赏,挑个喜欢的,当是交换罢。”
听来收藏玩意儿,完颜北江眼里闪过一丝火焰,方才又开心得紧起来,“真好,能在公主这儿涨涨眼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