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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大老张对著寧凡瞪眼，他哪能想的到，寧凡敢这么跟他说话。

　　“小兔崽子，你敢跟我蹬鼻子上脸？！”

　　寧凡將大老张按倒在椅子上，骂道：“你他妈还有心思管这些，那笔钱將近三百万，三百万啊！知道你会被判多久么！”

　　原本还在挣扎的大老张一听到这，顿时蔫了，寧凡放开他的胳膊，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。

　　值班室內昏暗的灯光映照著他此刻真实的心情，宽大的脖子竟然在瞬间，出满了虚汗！

　　“这笔钱，你竟然敢瞒著我、瞒著工人这么多年，你说，你到底干了什么！！”

　　“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，我没什么好说的，我老张敢做敢认。”说话的时候，他的手指不断颤抖。

　　他心里在惧怕，任谁都清楚，这么大的涉案金额，会面临多重的判刑！

　　“你现在唯一的选择，就是交代一切，这样还有从轻处罚的机会，因为光凭你一个人，还动不了这笔钱！”

　　大老张猛的抬头，一米八几的汉子，竟然就这么当著寧凡的面抱头痛哭起来。

　　“我错了，我真错了！凡子，我一时鬼迷心窍，跟他联手干出这种事情。*3-y\e-w·u~./c_o-m¨”

　　寧凡语速极快：“他是谁？”

　　“华荣地產的老总，李锦阳！”

　　寧凡的表情有些惊恐：“你再不说实话，谁来了也救不了你！”

　　“我他妈真是被他害的，而且是他主动找的我！”

　　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，你都说清楚！”

　　大老张颤颤巍巍点了根烟：“我也是被这姓李的坑了，几个月前，这王八蛋在万豪摆了一桌，单独请我吃饭，我一个工地上的头子，哪能拒绝，平日里见了这些真正的有钱人都要点头哈腰的，於是我就受宠若惊的去了，他莫名的对我很客气，一连敬我好几杯酒……”

　　“然后呢？”

　　“事情坏就坏在这里……姓李的王八蛋说，他那边有一个大项目，保证挣钱，就是资金上还缺了点，想找我拉点投资，到这我还没上当，我回答他说，李总人脉这么广，还少得了投资人……然后这孙子就开始打感情牌，说我们是同乡，又合作了这么多年，知道我老实，信得过我……”

　　“是，我承认，打著李锦阳同乡的名號，他们公司的经理也要给我一点面子，可这么多工人，不也跟著我有口饭吃。 ”

　　寧凡猛拍桌子：“你他妈还有脸提工人，要是被他们知道有这笔钱，你等著吃牢饭吧！”

　　他情绪激动：“这笔钱，你就这么轻易的给李锦阳了？”

　　大老张又沉默了，寧凡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，又无可奈何，只能把口气软了下来： “师傅，我现在叫你一声师傅，是还念著你当初的恩情，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，你不把真相告诉我，谁都帮不了你！”

　　“实话告诉你，我早就猜到你不乾净！”

　　“之所以没有报警，没有让工人起诉你，就是想著替你挽回一点余地，我离开高中后跟了你七年，同期的工人都离开自寻出路了，只有我一直跟著你干，不是因为你给的钱多，是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良心的人！”

　　“你嘴上对我们骂来骂去，其实对工人还是有情结的，你自己更是工人出身，知道干这行的苦，没文化，只能卖体力，咱们工地的休息时间比其它地方多，逢年过节也有礼品，所以我才一直跟著你。”

　　“这点不光我知道，工人们都能感受到，所以你拖两三个月工资，大家都忍了，是因为我们相信你，相信你是个有良心的包工头，可现在，再隱瞒的后果，你比谁都清楚！”

　　大老张颤抖著手说：“我去查过，这笔钱填不上，我会被判15年……”

　　“你刚才那话，说我心坎里去了，我小学毕业就入了社会，当了十几年工人，可我就是他妈不服气，凭什么我累死累活，就挣点养家餬口的钱，而有些人，生来就有荣华富贵！”

　　寧凡又一次破防，连连拍手道：“这不是你利慾薰心的理由！”

　　两人都来了情绪，寧凡仰头重重吐气，而大老张眼眶早已红润。

　　就在手中的半截菸灰落下的时候，大老张开口道：

　　“姓李的知道，我们两个，任何一个动了这笔钱，都吃不了兜著走，所以他应允我，这笔钱额外算我入股工地的项目，开盘之后，分我五个点，然后再把缺的钱补上，我虽然知道这块房產的价值，可也不傻，这种好事，不会轮到我头上。”

　　他继续说道：“可他李锦阳也是一步一步从草根干出来的，他很知道我们这些底层人都心思，那几天，他带我去了最豪华的酒店，最顶级的娱乐会所，见了很多有钱人物，我这才知道，原来，人有钱到一定程度，他就不是他自己了，而是一种象徵，走到哪里，別人都会尊敬你，对你点头哈腰！”

　　“从那以后，我再去那些会所，他们不仅不收钱，还反给我一堆会员卡，说感谢我照顾他们生意。”

　　“这种滋味就像是d品，尝到甜头过后，就再也戒不掉了。”

　　寧凡怒火中烧，渐渐觉得眩晕。

　　大老张还再说道：“那天在会所里，李锦阳搭著我的肩膀说，我们迟早会老去，现在打拼下来的，都是给后代的，儿子给完还有孙子，孙子给完重孙，財富会代代相传下去……”

　　“这话就像是一颗炮弹，把我最后一丝犹豫炸成了碎渣，於是一昏头，不仅把那笔保障金给了他，还把自己这些年所有收入，连带著借朋友的钱，都投了进去。”

　　“要不是我老婆拦著，我连房子都抵押了，就觉得这是个翻身的机会，可没想到栽了半条命进去！”

　　寧凡觉得头很晕，继而天旋地转，周围的一切都扭曲了，眼睛能看到的一切，都变成了圆形方孔的模样。

　　连头顶上昏黄的灯泡也不断膨胀、再膨胀，边缘膨胀到透明，最终“砰”的一声，碎落一地噁心的液体。

　　肥硕的蛆虫散落满地，並蠕动著身躯寻找可以腐蚀的目標，最终，他们蠕动著躯体，欢呼雀跃的朝大老张满身爬去……

　　直到“啪”的一声，寧凡回过神来，大老张脸上多了一道猩红的掌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