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一章另类的孤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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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		练云裳却摇头:“不用了,有杏儿在身边,我就踏实多了,况且,你不是都已经下令,让我随练云华出嫁的时候一起入宫吗?他们饶是再怎么为难,都不会对我下死手,也该有所顾虑,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。”
盛麒麟知道,练云裳说这些话,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,可他又如何能够安心?
练青云是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,练云华是一个不择手段,心思歹毒的女人,再加上一个云氏,练云裳一个人在练府,又如何能够保证完全的安然无恙?
这些时日,盛麒麟一直担心的,也是这个问题。固然,他为练云裳重新树立名声,重新要回身份,可喜可贺,可若是为此,让练云裳遭受到伤害和委屈,他不甘心,也不愿意。
练云裳知道盛麒麟的担忧,幽幽说道:“正所谓,‘鱼和熊掌不可兼得’,既然我从中获利,即便承受一点委屈,也是理所应当的,况且,以我的能力和聪敏,你觉得我会斗不过他们?”
练云裳十分自信。
盛麒麟却没她那么乐观:“如果斗得过,之前你就不会遭受那么多委屈和伤害了。”
盛麒麟一句话,让练云裳愣了一下。
他口中所说的,指的是这副皮囊的原主,练云裳又不能告诉他,现在这副皮囊里边的灵魂并非是原主的,她只能对盛麒麟宽慰:“曾经是曾经,现在是现在,你和我相处多日,你应知道,我并非是一个甘于任人摆布和欺负之人。你之前不是还说,我在黎王府中的时候,和你那些妾室吵架,从来都没输过吗?即便较量心计,我也在她们之上,怎么,自己说的话,都给忘了?”
这是盛麒麟第一次想要否认自己说的话,在黎王府怎么能和在练府相提并论?黎王府中那些妾室,和练云裳除了夫君上的争夺之外,再没有更多的恩怨,可是在练府不同。
练青云想要从练云裳身上获取利益,练云华对练云裳恨之入骨,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,云氏更是容不下练云裳,不想因为练云裳的存在,而抢夺了练云华的未来。
毕竟皇后和淑贵妃,也只是品位之差,况且众所周知,皇上对淑贵妃非同一般,若是练云华想要入宫之后,获取皇上的恩宠,必须除去练云裳。
练云裳在练家会有怎样的境地,盛麒麟用脚趾头想都能够想得出来。
练云裳深吸一口气,忽然间站起来,扬着声调对盛麒麟说道:“春天来了,嫩芽儿冒出,花朵即将将争奇斗艳,这么好的春天,就不要再想那些烦心的事儿了,若是一心陷入烦恼当中,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的天气?”
盛麒麟脸色依旧阴沉,练云裳伸手去拉他,略有些撒娇道,“走吧,既然舒缓了疲劳,我也达成了练手的目的,那不防一起在桃林中走走吧。”
望着练云裳明媚的脸,盛麒麟不知道为什么,竟然生出一种,此番他俩相见,极可能是最后一面的不安。
蓦地,盛麒麟站起身,一把将练云裳拉入怀中,抱得紧紧的,声音里都是急切:“那你要答应我,在回到练府之后,每日每夜,都要命人来宫中告知我你的情况,不得有丝毫隐瞒。即便是他们对你有所针对,也要一字不落的命人告诉我。”
练云裳感动于盛麒麟对她的关心,感动于他为自己做的一切,虽然被抱得喘不过气来,却依旧不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,而是贪婪的闻着他身上淡雅的兰花香味儿,混着周围梅花的香气,让她十分沉醉,轻轻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两人携手,缓缓漫步在桃林之中,不知不觉,已经夕阳西下,宫中灯火燃起,紫薇苑越发像世外桃源,大有一种不为世事所纷扰的宁静。
可是两人都再清楚不过,宁静的背后,是波涛汹涌,紫薇苑墙外,是暗流涌动,那些按耐不住的势力,那些虎视眈眈盯着皇位,盯着淑贵妃的眼睛,都会由不得他们这般安然过一生的。
生活就是这样,有些事情必须面对,也不得不面对,做什么样的选择,主动权在你,可是谁会造成这些选择供你选,便由不得你了。
世间很多不得已的事情,都是这样发生和存在的,作为人行走在世上,要习惯生活有好便有坏,世间有善便有恶,对错没有绝对的论证和界限,随心而行,足矣。
所以,两人十分默契的沉默前行,没有提及半分抛下这一切离开,过像现在这般宁静的生活的话,这是他们所避讳的,也是他们唯恐自己好不容易紧张起来的神经松懈下来的软肋。
有的时候,想要打败一个人,并非需要舞刀弄剑,也并非需要使什么阴谋诡计,只需要探寻到他内心中最柔软的一点,或许一句话,就能让他精神崩塌,让他好不容易绷紧的神经,“啪”的一声断掉。
盛麒麟和练云裳现在就是如此,他们明知前路艰险,明知肩上的担子重,却半分都不能去想,将来平静度日的生活,因为一旦生出向往和羡慕,只怕绷紧的神经轰然崩塌之后,就再也无法像如今这般全力以赴,面对周身出现的任何敌人了。
春季的植物,总是长的十分快,几乎眨眼的功夫,小叶子就成了大叶子,昨日刚刚冒出了芽儿,今日就展开成了片,招摇在枝头,像是迫不及待的对着过路人招手,在告知人们,时光匆匆,转眼又是一天。
这日的清晨,皇上还在早朝之际,练云裳便由青梅,青岚盛装打扮一番,在二人的目送之下,缓缓走出了紫薇苑,沿着横穿整个皇宫的青阳道,坐着步辇,朝着宫门进发。
一路上,有不少宫女太监,慌忙跪下,给她请安,好不气派。越发让练云裳生出一种感慨,怪不得人们都觉得身在高位之人不接地气,这样受到众人朝拜,接地气才怪。
她倒是想接地气,可她若是走下步辇,那些宫女太监们,岂不是吓得魂儿都飞了?连看都不敢看她,说话也战战兢兢。
所以,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高官之人,因为并非是所有高权威之人不愿意下去体恤百姓,走近群众,他们倒是想下去,可那些把他们捧得高高的人,不让他们下去,无论他们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,还是在简陋的茅屋当中,只要身份不变,那些人依旧会对高官之人行跪拜大礼,并且深深低着头,不敢抬眼与之对视,更枉谈会对高位之人说些心里话。
无怪乎高权位之人孤独,在练云裳看来,这大概算是一种另类的孤立吧,只不过被人们冠上了“尊敬”,“景仰”的外在光环罢了。
练云裳还未到宫门口,盛麒麟便已经下了早朝,他得知练云裳在没有告知他的情况之下,想要静悄悄的离开,着急了,连忙急匆匆的向宫门赶,终于在练云裳欲要出宫门的时候,与之相见。
盛麒麟脸上带有埋怨之色:“你知道我担心你,为什么还一声不吭的就走?”
练云裳无奈笑笑:“你我都知道,今天我回练府,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了,打不打招呼又有什么区别呢?反正过不了几日,我们还会再见的。”
盛麒麟撇撇嘴,竟是有几分撒娇的意味:“那不一样。我说过要送你,便要完成我的承诺,又岂能让你在没有人送的情况之下,就这样孤零零的走呢?那岂不是太凄惨了,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在宫中不受宠,不受我待见呢。”
练云裳心知,盛麒麟是想要给自己营造一种,十分受皇上重视,宠爱的现象,好让练府之人不敢薄待和轻视于她,就是为了她能在练府剩下几日,过得舒心所做的铺垫和造势。
但练云裳觉得,太过刻意为之,反而觉得不自在。
只是这样的话,她没有对盛麒麟明说,她不想让盛麒麟觉得,他的好意变成自己的负担。人家明明是好心,若是反而让他存有了愧疚,练云裳便觉得自责了。
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受益之人,她没有任何埋怨盛麒麟的意思,也不想盛麒麟刻意的去表示对自己的情深意重。
“放心吧,我能搞定的,何况,你看我这阵仗小吗?足够吓到他们了。”
盛麒麟看了眼练云裳身后跟随的一众丫鬟婆子,甚至还有几名侍卫,从他的角度来看,并不觉得阵仗有多大。毕竟,他想要给练云裳的实在太多太多,所以无论练云裳带多少下人,造多大的势,他都觉得不够,远远不够,他恨不得自己出面,亲自送练云裳回练府。
“赶紧回去吧,待会儿那下早朝的朝臣就要出来了,若是看到你我这般拉拉扯扯,定会心生疑虑,议论纷纷,你知道的,我打死都不想背上‘红颜祸水’这个罪名的。”
盛麒麟眼睛一瞪,后背挺得笔直,理直气壮:“怎么,当夫君的送自己的妻子回娘家,是有违天理,还是违背了大辽律法,这名正言顺,理所当然的,看谁能说个不是?我定会与他好好理论理论,非要辩出个是非曲直来不可。”
每次盛麒麟因为维护练云裳,说出稍稍显得幼稚和任性的话时,练云裳都会觉得分为可爱,更多的则是感激,感激他无论在任何时候,总是站在自己这边,替自己考虑,感激在全世界都抛弃自己的时候,他给了自己一处温暖的避风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