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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9

愿好春光 云拿月 8596 2025-05-23 01:5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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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019

  其后,路秾秾回公寓住了几天,窝在家里不见人,谁都不想搭理。

  网络上因为她和段靖言都拍了ug杂志的事,又有风言风语传出,她甚至懒得去看,无所谓带节奏的是网友还是段靖言本人。

  ug一见,段靖言真的长大了。

 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,总试图跟在他们身后但总不成功、眼里写满羡慕的小男孩。

  和面对面时直戳心门的轻慢笑言相比,网上那些小动作算什么,充其量不过是膈应她玩玩。

  他已经知道,捅刀怎样捅最深,最痛。

  路秾秾在公寓窝了三天,心情才有所好转。

  外头气温开始下降,准备入秋了。

  季听秋回来得巧,没有打电话,仍是微信说:

  “我回望京了,有空一起吃饭吗?”

  路秾秾问:“你不是在拍戏?”

  《遮天》已经开机,按理说他人应该在横店。

  他解释道:“回来录综艺节目,这几天没我的戏,剧组给我放了两天假。”

  路秾秾了然,稍作沉默,回道:“放假了就好好休息。”

  便是拒绝的意思。

  这厢回绝了季听秋的邀请,下午跑去找唐纭。

  离下班还有半个钟,路秾秾到博唐,坐进唐纭办公室里等。

  唐纭处理着最后的事情,一边忍不住吐槽:“从没见你这么积极找过我。”

  路秾秾瘫在沙发上装死,嘴上催:“别废话,快点。”

  吃过晚饭,重头戏是喝酒。

  地点在唐纭家的落地窗前,两人一左一右赖在躺椅上,隔着玻璃欣赏窗外温凉的夜景。

  满屋子都是酒香味。

  唐纭很爱这种惬意时刻,手里端着酒,问:“我听说季听秋离开剧组了,是不是回来了,没找你?”

  路秾秾道:“找了。

  下午约我吃饭,我拒绝了。”

  “哟,那我今晚面子可是大。”

  路秾秾让她少贫。

  唐纭笑笑,随后想起什么,敛了笑意道:“你跟霍观起都结婚了,那你和季听秋……”

  路秾秾温声道:“我帮他,是因为他长得像我一个朋友。”

  她头一次正面回答这个,倒让唐纭有一瞬诧异。

  “朋友?”

  “对。”

  难怪了。

  原来是因为这个对季听秋如此关心。

  唐纭道:“那你打算管到什么时候?

  横不能一辈子这样?”

  “我知道。

  原本就打算等他好一些,事业和收入都稳定,我就不再管了。”

  路秾秾怅然道,“我也知道,这样很莫名其妙,可偏偏遇上了,我看着他那张脸,总是不想他过得不好。”

  季听秋肖似段谦语。

  比作为弟弟的段靖言还像。

  段靖言只有眼睛像他哥,季听秋却半张脸都像,乍一看仿佛重叠了几分段谦语的影子。

  不同的是段谦语温润从容,而季听秋眉眼总是愁苦压抑居多。

  唐纭不知道其中关节,料想或许跟她和霍观起的渊源一样,有一段故事。

  唐纭不傻,路秾秾结婚一事带来的惊讶淡去后,想想她和霍观起当年在宴会上古怪的“初见”,想想这些年他们对彼此不寻常的态度,心下很快明了,他们之间必是有些什么。

  路秾秾不想说,唐纭也不提这茬,看她闷闷喝下好几口酒,柔声问:“你结婚,是不是不开心?”

  “有吗?”

  路秾秾看过去。

  唐纭点头,故作玩笑道:“要是过不下去就努力忍忍,咬牙坚持几年,到时候找个机会离婚,我给你把小狼狗们安排上。”

  路秾秾失笑,唇边弧度轻得几乎看不到:“我才刚结婚你就盼我离婚,能不能说点好。”

  她俩笑着各自饮一杯酒。

  唐纭少见地温情起来,她说:“秾秾,我希望你过得开心。”

  路秾秾心里触动,回以一笑,道:“没事,这是我自己的选择,成年人就得承担后果。”

  “你知道吧。”

  路秾秾又倒了一杯酒,突然说起趣事。

  “我小时候很贪吃,喜欢吃什么东西,抱住了就不撒手。

  有一年回来过年,和我舅舅一家一起,在小区里遇到别人家的狗,一直冲我叫。

  我当时吃着糖,吓得大哭,一边吃一边哭,一边吃一边哭。”

  “还有这种事?”

  “对啊。

  舍不得嘛。”

  她看着窗外漆黑不见星的夜空,弯了弯眼。

  因为舍不得,哭了也不愿意放手,只好边吃边哭。

  眼泪淌进嘴里,咸咸的,和甜味混杂在一起,永生难忘。

  就像她和霍观起的这桩婚姻。

  霍观起提出结婚,她是有选择权的,不是不能拒绝。

  她可以拒绝。

  为什么没有,为什么最后还是应下了?

  因为舍不得。

  明明放不下过去,原谅不了他和自己,可还是不由自主地靠近,无法拒绝。

  于是,就这样身处旋涡之中,困囿两难。

  说到底是她高估了自己,结婚才半年多,眼泪和糖混合的感觉,就已经承受不住。

  霍观起应当也很不快乐?

  路秾秾觉得自己好自私,因为舍不得,就这样紧紧攥住不放手。

  可他不是糖啊。

  他是人,活生生的人。

  她就这样拉着他和自己一起陷在这个困境里,太自私了。

  ……

  和唐纭喝完酒的第二天,路秾秾睡到下午,随后回了哲园。

  霍观起在家,不知为何回来得特别早。

  两人照面的瞬间,平静中隐隐透出一丝尴尬。

  路秾秾主动开口:“你吃饭了没?”

  以为她不会和自己讲话的霍观起的顿了顿,道:“没有。”

  下一句,“出去吃?”

  她摇头,说:“我做吧。”

  霍观起打量她几秒,道好,“我让高行送食材过来。”

  半个小时后,高行将一大袋食材送到。

  路秾秾系上围裙进厨房,霍观起问:“要帮忙吗?”

  被她拒绝:“你忙你的,等着就好。”

  言毕,她低下头,认真地一一进行步骤。

  路秾秾做甜点的水平不稳定,时常拿捏不准合适的度,但做中餐还是可以的。

  以前跟着家里的阿姨学了几手,在国外留学时,和唐纭两人一起住,有事没事经常下厨。

  唐纭是个只会吃的,真正十指不沾阳春水,这些事就只能交给她。

  很快,一桌简单小菜做好。

  不是什么特别丰盛的东西,都是家常味道,看起来像模像样。

  霍观起闻着味早早就下楼来,摆好碗筷,她端上最后一道菜,两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。

  安静进食,时间在咀嚼中缓慢而细致。

  路秾秾没问他好吃不好吃,食过半晌,开口:“我有事想和你谈谈。”

  霍观起料到她今天这么反常必是有事等着,心里早有准备,“你说。”

  “我想了很久。”

  路秾秾垂眸盯着面前的菜,筷子握在手中不动,“关于我们结婚的事。”

  霍观起抬起眼眸,望着她,不说话。

  “其实你提出结婚这件事的时候,我就应该拒绝的。”

  他眼里闪过一丝暗光。

  路秾秾没察觉,继续道:“我承认我有私心。”

  像是卸下肩上重担,她艰难地坦白自己,“这么多年过了,我还是……没有把你完全从心里剔除干净。”

  什么私心?

  当然是像很多年前天天追着他陪着他那样,那时候对他的喜欢,现在还在影响着她。

  路秾秾停顿几秒,话锋一转,缓缓道:“段谦语离开之后,我有一年没有睡好。”

  突然提到这个名字,餐桌上气氛瞬间变得凝重。

  这是时隔多年,在他们长久长久地躲开不见以后,第一次真正开诚布公地去谈这件事。

  路秾秾怅然苦笑:“是我没忍住私心,也是我高估了自己。

  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。”

  她说,“事实是,这件事永远不会消失,就像我无法好好入睡的那一年,我们永远都会记得。

  每当我一控制不住,我们就只能针尖对麦芒,把一切都搞糟。”

  “或许我同意结婚,原本就错了。”

  霍观起听到这里,沉沉道:“所以?”

  路秾秾看向他,道:“我……会尽好一个妻子的本分。

  将来,等你和我舅舅都不再受别人限制,不需要我们这桩婚姻来维持平衡,到那时候,我们是离婚是其他,可以再讨论,你……”

  霍观起眉头拧了拧,打断她:“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方法?”

  “对。”

  “离婚?”

  “我是说将来。”

  霍观起默不作声。

  许久,他执着筷子继续夹菜,说:“好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我知道了,你不必再说。”

  他垂着眸进食,不看她。

  路秾秾抿抿唇,也拿起筷子。

  两个人继续吃饭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  霍观起忽地道:“我后天去欧洲。”

  路秾秾瞥他一眼,嗯了声。

  “明天也想在家吃。”

  他说,“你做。”

  她顿了下,道:“好。”

  在那之前会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。

  这话是她说的。

  这一餐饭,这一番谈话,他们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平衡点。

  放不下过去,那就闭口不谈,只做一对当下夫妻,从眼前的这一秒,直到结束前最后一秒。

  ……

  入夜。

  路秾秾睡熟以后,霍观起转过身,从背后搂住她,轻轻把人揽进怀里。

  一切感受都在夜里被放大,包括人的心事。

  她说这桩婚姻是错的。

  霍观起何尝不清楚。

  但她不知道,她也不明白。

  他跟她结婚,根本不是因为需要婚姻这种理由。

  霍倚山心有芥蒂,因他婚事不定迟迟不肯放权,他一直知道,但他无所谓。

  不过是熬,熬得久一点,熬下去,届时霍倚山还是要把霍氏交到他手里。

  霍见明以为他是为了给霍倚山一个交代才结婚,路秾秾也是这样想。

  然而并不是。

  他只是听闻路家内斗不稳,路秾秾和路君驰的婚事被摆上明面成为筹码,而她对季听秋又频频伸出援手,辗转几日之后,才主动去向路闻道开了这个口。

 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,所做的决定,所有理由,都只是因为她而已。

  长夜漫漫,睡梦中的路秾秾无比安宁。

  霍观起望着她耳边的发丝,听着她沉稳的呼吸,极小心地将人揽得更近,紧紧贴住自己的怀抱,慢慢闭上眼。

  这样也好。

  她既然要掩耳盗铃,用“将来有一天离婚”这种方式说服自己面对他们的婚姻,那他便随她。

  反正无论她试想的有一天是哪天,他都永远不会让那天到来。

  错即错了。

  无法回头,不想回头。

  他愿一错到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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