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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韩复榘想，汪侃儒背后没少给他鼓棒槌。

　　可也没少出力。

　　愿为自己效忠的人还真不多，我要趁机把他拉过来，为我所用。

　　于是，决定暂且轻描淡写。

　　他觉得这样，既显得他韩大帅宽宏大量，又有个把柄抓在手里，容易摆布。

　　便体恤地说，汪局长的爱妻被抓，臂膀被踢脱臼，让你受苦了。

　　接着，他把话题一转，操着浓重家乡口音粗鲁地说，他奶奶的！张舍申这小子还真行，落我手心里，他还能跑掉。

　　可他跑了和尚，总跑不了庙！

　　汪侃儒听了这话，吓得猛一哆嗦，汗马上从脸上滴下。

　　惶恐之余，又听韩复榘说，我刚来山东时，土匪多如牛毛。

　　因此，把剿匪列入四大施政纲领之一。

　　当时，听牟才说，曹州有个活扒皮，聚集一伙人当惯匪，作恶多年，被一村庄的人给灭了。

　　我当时还想嘉奖这村庄。

　　后来牟才又说，灭活扒皮的是gong匪。还斗地主，分田地，建武装。

　　我当时想，山东土匪这么多，光超过万人的土匪，就有刘黑七、张黑脸等多股。

　　千人以上的一大堆，小股土匪不计其数。

　　刘黑七领土匪横行几省，到处滋扰。

　　蒋委员长下令几省联合围剿。因他的老巢，在鲁南抱犊崮，要求山东全力围歼。

　　为剿匪，蒋委员长要调我的部队，到江西剿共，我都没去。

　　汪侃儒听到这句话，他的身子猛一颤。生怕揭穿他向蒋介石告密的事。更怕韩复榘因此事摸头。

　　他眼的余光始终不敢离开韩复榘的手。

　　当他看到韩复榘不仅没摸头，还听他说，要分兵围剿张舍申时，汪侃儒马上诚惶诚恐地恳求：望大帅准他戴罪立功！

　　韩复榘虽然为他背后向蒋告他的密，耿耿于怀。但此时他不想杀掉他。只想通过敲打，使他死心塌地地为他效劳。

　　就警告道，不论什么人，想在他的地盘里打转转，没门！

　　想给他玩花花肠子，告他的黑状。没他的好果子吃！

　　汪侃儒听了这两句话，本就悬着的心，忽地提到了嗓子眼。

　　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从脸上滚下。

　　他眼的余光再次盯住韩复榘的手，生怕他的手忽然放头上。

　　惶恐之间，又听他忿忿地说，这里的共党这么猖狂，把部队给他调走，让共党把他韩复榘推翻，他老蒋就能安生？

　　他奶奶的！我看，还是各人剿各人地盘里的共党吧！

　　各人把各人地盘里的共党都剿灭干净，天下不就太平了？

　　汪侃儒点头哈腰，连连称，是！是！是！……

　　看到他的狼狈样，韩复榘很惬意。

　　于是，又拿出在参加齐鲁大学校庆时，他所说的那套滑稽可笑的客套话，企图笼络他。

　　韩复榘对汪侃儒客气地说，今天是什么天气？今天就是和汪局长亲热的天气。

　　汪局长带来的人，十分茂盛，鄙人也实在感冒。

　　今天汪局长交代的不少咧，看样子大体有五分之八啦。

　　今天汪局长到我这来，看来想让老兄训一训！

　　你老兄有说得不对的，大家应该互相原谅。

　　汪局长你是文化人，又上过蒋委员长的科班。是科学科出来的，化学化出来的，懂得七八国的英文。

　　你老兄我，是大老粗，连中国的英文都不懂。

　　其实，我没有资格给你们讲话，讲起来嘛，就像对牛弹琴，也可以说是鹤立鸡群了。

　　汪局长，你有文化，是文化文出来的，笔杆子里笔出来的。

　　我是个大老粗，没上过学，是从炮筒里钻出来的。……

　　他听他胡诌八扯拽起文来，更害怕了。

　　因为韩复榘，往往就是在说些胡诌八扯的浑话时，猛然用手摸头，把人处死的。

　　汪侃儒知道，自己毕竟是他手下的人。

　　他有十万大军，连蒋介石都不放在眼里。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了。

　　他只要愿意，可胡乱地把他处死。

　　为了自保，在这节骨眼上，他不得不唯命是从。

　　他站那里，两腿挺得笔直。两手下垂，低头鞠着躬。仍然不断地喊：

　　“是！是！是！”

　　“不敢！不敢！”

　　表现得毕恭毕敬。直到看他说完没摸头，也没说要对他处置话，才大汗淋漓地从大帅府退出。

　　清晨，救舍申马车，刚进团部大门，八里墩的老中医就身背药箱，也到了团部的门口。

　　看到望四，他忙迎上去，关心地问党代表伤情。

　　望四看他关切样子，郑重地说，非常严重，经常昏迷。

　　听了望四话，他面容凝重。恳切地说，一定给党代表把伤治好！

　　老中医姓吴，名叫吴民启。他的医术，是他老爷爷跟张舍申老爷爷张世登当学徒，一辈一辈传下来的。

　　他不仅继承张世登医术，还继承了他怜贫惜弱高尚医德，免费为穷人送医送药是经常事。

　　舍申领导闹革命以来，他送儿子参军，积极支持革命，各项工作都走在前头。

　　望四赞扬他为粉碎赵金玉的围剿，帮助出主意，引敌上钩，做出的贡献。希望他能施展医术，把党代表的伤治好。

　　听了望四话，他诚挚地道，党代表的老爷爷张世登，就是我的祖师爷。你和党代表都是我的救命恩人，我保准尽心竭力。

　　昨天，我儿子从部队回家，说了党代表危险情况，我一夜没睡着。要不是你们领导把朱四打倒，我早被朱四逼债逼死了。

　　别说给党代表治伤，就是为他肝脑涂地，我也心甘情愿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