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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林赛慌了。

　　陌生的惊恐感涌上心头。

　　从出生开始就几乎没有对手的魔法女神，很少会恐慌，绝大多数情况下，她都有自信能够掌控局面。

　　可是现在，她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。

　　一切发生得都那么突然。

　　本已经要凝聚为实体的信仰，开始不可逆地崩溃。

　　更要命的是，她的意识现在正与崩溃中的信仰绑定在一起，再这样继续下去，恐怕是她自己的意识也要消散在这片空间中。

　　林赛尝试退出这片意识空间，让意识先回归自己的躯体，那样虽然永生还是失败了，但起码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并改正错误的机会。

　　但在反复尝试几次后，却发现完全无法退出游戏。

　　退出键毫无反应，交互几次后甚至干脆消失掉，演都不演了。

　　游戏被做手脚了！

　　林赛立刻意识到，卓戈有问题。

　　可是卓戈为什么会有问题？自己明明探查过卓戈的记忆和想法，那头红龙明明只想要赚钱才对，而自己给他许诺了数不尽的金钱。

　　为什么他要背叛，而且他是怎么做到的？

　　林赛满脑子都是疑问，这些疑问只能在脱身后搞清楚。

　　她开始尝试拆解意识空间使用的法术。

　　指环王游戏使用的法术，复杂程度远高于朝圣之路。

　　不过她有信心，只要是魔法，她就可以弄明白是如何运作的，并找出破解方法。

　　然而更大的问题出现了。

　　她竟然看不全游戏中所有的法术，那些铭文和模型，都被一层浓雾一样的东西遮盖住，驱散不开，更无法拆解。

　　恐慌发展为惊惧，现在林赛是真的害怕了。

　　她最为信赖的法术，竟然不起作用。

　　“是谁！谁！出来！面对我！”

　　林赛喊道。

　　她对永生有多执着，对死亡就有多恐惧。

　　恐惧到一定程度，要么完全不敢动弹，要么开始无能狂怒。

　　魔法女神进入暴怒的状态。

　　信仰的崩溃连带着她的精神力也不断下降，对魔法的掌控力快速下滑，而她存在至今，是依靠法术维持的，如果法术失控，她也将随之迅速消亡。

　　数千年的生命，第一次进入倒计时。

　　在生命的最后时刻，她只想知道是谁，完成了这一切。

　　“出来面对我……”

　　她原以为会就这样，带着疑问逝去。

　　这时，突然有一道声音回应了她。

　　“永生本就是不合理的。”

　　林赛猛地看去。

　　出声的是一直跟在身边的玩家助手NONO？

　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，NONO圆滚滚的可爱形象开始发生变化，推掉白色的外壳，变成一团扭曲的，没有具体形状的诡异物体，飘在空中。

　　林赛瞪大眼睛，她太清楚这是什么了。

　　曾经她与其他“神明”，开始自封为神，就是在杀死这些原初神族之后。

　　这也是所谓神明共同的黑历史。

　　只是因为怀疑这些带来知识的原初神明，没有分享最重要的永生知识，便反叛杀死祂们，杀死这些曾经的老师。

　　为什么，为什么这些原初神明又出现了。

　　失去理智的林赛，思路十分诡异，在见到原初神明后的反应，是“你们果然隐瞒了永生的知识，你们果然隐瞒了！你们不配接受信仰……”

　　她仍在指责原初神明的“隐瞒”。

　　面对林赛的疯狂，魂工程师并无太大反应，祂们这种生物本就没有太复杂的情感。

　　“我们并不永生，你们杀死的我，与现在的我，并不是同一个我。”

　　“你们这群虚伪的蛆虫！”

　　林赛愈发疯狂，但在疯狂的同时，并没有刚才那么恐惧。

　　她能战胜原初神明第一次，就能有第二次。

　　魔法女神开始思考。

　　之前没有发现原初神明的存在，那证明祂们应该没有以实体的形式出现在费林，而是依附于网络存在的。

　　既然祂们能存在于网络中，依赖民众的信仰生存，那自己也能。

　　林赛一下想通，开始最后的尝试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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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此时，深水城。

　　卓戈长舒一口气，记忆终于彻底完整了。

　　之前的那段时间，总觉得脑子不太清醒，像忘掉了什么一样。

　　事实证明自己的直觉还是很准确的。

　　确实忘掉了不少东西，为了避免魔法女神发现针对她的计划，故意清掉的东西。

　　那种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，可又想不起来忘了什么的感觉，非常难受。

　　就像是耳朵突然堵上一层什么东西，听得见又觉得隔着很远听不清的感觉。

　　现在终于畅通了。

　　舒适。

　　而且计划还在很顺利地进行中。

　　魔法女神的意识正在因为汇聚了太多的信仰而崩溃。

　　这是魂工程师提供的世界底层机制。

　　如果有一位神明，接受了过多信仰，则会遭到世界意志的铁拳。

　　看样子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不允许搞一神教。

　　卓戈对此深表赞同，宗教这玩意儿本身已经够邪门的了，搞惟一神的，更是邪门中的邪门。

　　目前魂工程师在意识空间里盯着魔法女神崩溃，而卓戈的任务，则是拿下教会。

　　这项任务听起来很困难，其实并不复杂。

　　相比勉强还跟上时代发展的洛曼帝国，教会控制的教宗国军备，可以说很有“传统特色”。

　　也不是没朝卓戈集团购买过新武器，就是这个购买过程吧，一袋五铜币的螺母，要开五十金币的购买凭证。

　　这可比那些老贵族胃口都大。

　　还能在大陆上作威作福，完全是靠一招“我上面有人”。

　　萨顿军队开动起来，推平教宗国，要比当初洛曼帝国推周边小国还顺利。

　　唯一的问题，就是让萨顿的军队发动起来，让他们相信，至少让菲格辛相信，魔法女神是真不行了。

　　于是，卓戈无视了教皇疯狂发来的消息，直接去找菲格辛。

　　不难想象，教会那边现在乱成一团了，魔法女神失去对魔法的掌控后，她的躯体理应开始迅速老化，从一个还算有活力的老太太，直接变成枯槁的将死之人。

　　教会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不慌才怪。

　　很快，萨顿首相府中。

　　菲格辛已经得知指环王游戏中发生的事情。

　　世界强敌讨伐战，玩家即将溃败的关头，出现向女神祈祷的提示，然后看起来像是女神要救场一样，结果女神突然开始破碎，游戏也紧接着崩溃。

　　关于游戏为什么会变成那样，教会目前为止还没给出说法。

　　所以在见到卓戈时，菲格辛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。

　　“女神已经被控制住了，预计没多久好活，现在是捣毁教会的机会。”

　　卓戈开门见山地说道。

　　“女神被控制住了？”

　　菲格辛不敢置信，但如果是真的，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。

　　费林苦教会久已。

　　如果教会的管制措施再继续下去，别说发展了，文明科技大倒退，只是时间问题。

　　“怎么做到的？”

　　“额，很复杂，大概就是，这个世界不允许存在掌握全部信仰的唯一神，信仰吸收太多了会被信仰撑炸，魔法女神现在正在爆炸，详细过程之后再说。”卓戈语速飞快地说。

　　“所以现在，教会没靠山了，他们得为之前干的那么多烂事负责。”

　　“能够完全确定吗？”

　　菲格辛再次问道。

　　对教会动手，那就是冒着灭国风险的行动，万一女神没被信仰撑炸，缓过来了，必然会对萨顿展开疯狂的报复。

　　“就算不确定，相信我，”卓戈认真地回答道，“以我对魔法女神的了解，无论最后成功与否，萨顿都不能幸免，如果萨顿的军队不出动，卓戈集团也会尽力完成这件事。”

　　看着卓戈严肃的样子，菲格辛沉默几秒，随后对秘书说道：“通知几位将军，准备执行作战计划。”

　　“是。”

　　“作战计划？”

　　卓戈一愣，甚至计划连个名字都没有，就直接通知下去了。

　　他立刻反应过来。

　　合着菲格辛也不“老实”啊，早憋着想打掉教宗国呢。

　　“好吧，既然你早有准备，我现在去圣城处理女神的残躯好吧，如果成功处理掉了，那你尽管放心打，如果没有，那很荣幸与你共事。”

　　随后，卓戈立刻动身前往圣城。

　　教会的圣城核心区域，大教堂及教会主要人员所在地，果然不出他预料的，乱成一团了。

　　女神身体开始老化腐朽的消息虽然被封锁，但得知此事的少数几位，教皇，圣女，还有几名大主教表现出的异样，再加上流传出的游戏内发生的事，足够其他不知情的人发挥想象力。

　　而且主要是往坏的方向发挥。

　　在这种情况下，卓戈神龙天降。

　　见到卓戈，教皇如同见到救星一般。

　　“卓戈主教，您终于回来了，虚拟面罩可能有点问题，游戏也……”

　　“我知道。”

　　卓戈打断絮絮叨叨的教皇。

　　“您知道就好，女神祂现在没危险吧。”

　　“当然。”

　　“那就好。”

　　“危险极了。”

　　“啊？”

　　卓戈一个大拐弯，让教皇悬着的心彻底死掉了。

　　“什么叫女神危险极了？”教皇哆嗦着想再确认一下。

　　“就是她要死了，而我要加速这个过程。”

　　卓戈在与教会人员的沟通中也不演了，不再称呼女神为“祂”。

　　“怎么，怎么会……”

　　教皇恍惚之际，卓戈继续说道：“我建议你不做任何抵抗，首先，你这点人不够我打的，其次，萨顿军队随时准备战斗，我建议教宗国也不要进行无谓的抵抗。”

　　说罢，留下快要厥过去的教皇，去寻找魔法女神的残躯。

　　女神的房间里，那个干瘪的身体，除了头上还带着面罩外，看不出和原来的那个林赛有什么联系了，活像个干尸。

　　从身体强度上来说，女神并不是无敌的。

　　她的无敌，高度依赖魔法，失去魔法的保护后，虽然肉体强度也不差，但远不是之前难以破防的程度了。

　　正在卓戈准备着爪处理时，脑海中突然传来魂工程师的消息。

　　“情况有变。”

　　卓戈心里咯噔一下。

　　“女神的意识已无法回归现实，也无法形成实体。”

　　卓戈长舒一口气，吓坏了。

　　“但其意识并未完全消亡，并入意识空间网络，成为了网络的一部分。”

　　等等！

　　这是卓戈没想到的。

　　女神的意识成为了网络的一部分？

　　魂工程师继续解释道：“其意识现在的作用类似神骸灵体，在网络中的作用，即我复原前状态在网络中的作用。”

　　“你的意思是，魔法女神现在变成了个服务器？”

　　“可以这么理解。”

　　“能分离出来吗？”

　　“目前没有方案。”

　　“那有办法消灭吗？”

　　魂工程师陷入短暂的沉默，几秒钟后，给出祂的答案。

　　“服务器能承载的数据量是有极限的，理论上讲，超过承载极限，会再次导致崩坏。”

　　“所以，我们可以用数据把女神灌爆！那大概需要多少数据，不对，肯定是越多越好，我得发动全体网络用户。”

　　说完，卓戈又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。

　　如果女神的意识已经成为服务器，那她网络上也有很高的权限，也就是说，没办法瞒住网络用户，他们正在攻击的东西是女神。

　　这是个大麻烦，很可能会严重影响积极性，不是谁都敢反抗女神的。

　　哪怕只是有一丁点复苏的可能，魔法女神都足以吓坏无数人。

　　想让全世界的网络用户，没有顾忌地参与到打击女神项目中来，得给他们建立信心，最好是完全相信女神已经死掉了，留下的那个是不甘的执念之类的东西。

　　这样玩家们应该可以参与进来。

　　至于如何让玩家相信女神已死，游戏里剩下的那个只是一缕残魂，卓戈想到了一个方案。

　　他看向女神的躺椅，这干尸残躯，应该可以好好利用利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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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很快，卓戈离开房间，又找到还处于震惊中的教皇。

　　“你知道你犯下的那些罪行，足够……”

　　还没等卓戈吓唬完，教皇直接说道：“全都是被逼迫的。”

　　“不，我不关心逼迫与否，受到教会压迫的各国也不在乎，我是来给你提供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。”

　　“什么机会？”

　　“是这样的，有一场直播马上开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