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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弓如满月，飞箭离弦，拖出长长的一声空响。

　　“神也好，人也好，死亡总归是一视同仁，再公平不过。不过你放心，你不会寂寞的，忠心耿耿的木神，是吧~”

　　我看着离弦之箭朝着鸟人而去，仿佛看到了它的箭尾拖出一条锐利的笔直的线，狠狠地刺入了没有动的鸟人的眉心，慢慢弯起唇角。

　　那一瞬间浮现在眼前的，是鲜红的血，是撕心裂肺的哀嚎，是泣血一般的低吼，是一个个倒下的我熟悉的面孔……

　　无可原谅也不会原谅。

　　眼角似乎有点儿疼，我伸手笼在了眼角揉了揉。

　　……箭穿过了鸟人的眉心，犹如刺入了一层水幕，没有半点鲜血渗出。

　　“始祖剑，远古诸神已然沉睡，吾之神体并不在此处，此不过是吾半分神识，只为看守后羿射日弓。”

　　鸟人那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我，翅膀嘲笑一样的扇了扇。

　　“有形之兵，无可伤我神识。”

　　“有形之兵……有形之兵是吗！？”

　　我嗤笑一声，瞅着鸟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，你说啊，你得意什么呢，得意就算了，居然还炫耀着炫耀着就把弱点说出来了。

　　用拇指在中指上一划，我静静看着自个儿伤口渗出的血珠在爆棚的灵力作用下被拉成血线，指尖微动，引导着写成了一个阵法――临猗曾经用来对付过我的血涂之阵。

　　没办法，我对此阵可谓是印象深刻，并且对此阵的威力也是知之甚详――亲身体验。

　　怎么说，这个阵法当初可是差点儿把我都给灭了。想想，我这个非人非鬼的不正常存在可以，那么这个鸟人的半分神识，自然也可以。

　　……只要，我愿意付出代价。

　　临猗为了杀我以命与轮回为代价，至于我……

　　我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？答案几乎是不需要思考的――什么，都可以。

　　“住手！”

　　鸟人着急了，我看着他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很高难度地露出惧意，不由得笑了起来。

　　就是这样的表情，就是这样的感觉。

　　“始祖剑灵，勿要意气用事！吾所损神识，不过数年养息，而你自为剑灵之日起，便已入非道，所出代价，非为汝所以为这般简单。”

　　他顿了顿，应该是眉毛的东西皱了皱。

　　“洪荒之时，吾曾于大神言及此事……强夺安邑所铸之剑，吾亦觉不妥，而屠尽安邑一族，吾亦不忍。然此毕竟已为万年前之旧事，汝纠结于此，绝无益处，若陷执念，恐坠魔道。”

　　“入魔道又如何，”

　　我挑挑唇角，这话可是从某一方面说道我的心坎里去了，我可不正是卯着劲儿寻着法子去找投奔魔道的方法吗。那里可是蚩尤最有可能呆着的地方啊。

　　“天道什么的，别跟我拽文，我只知道相对平衡的概念，就好像有光便有影，有生就有死，有善定存恶，同样的，有你们这样的……”

　　我上上下下打量了鸟人一番，他这一次倒是挺好脾气地任由我打量着，只有眼白的眼睛很礼貌地看着我。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手中的血涂之阵半成品了。

　　挑了挑眉峰，我略略颔首，自唇中吐出一个字。

　　“神。”

　　血涂之阵已经画完中间的一圈，笔画向着里面连接。我看着扇了扇翅膀的鸟人，在食指，无名指和小指上一把划了一道。

　　“自然也会有着，魔。既然我已在非道，自然要选自己喜欢的那一边，你说对吗，木神句芒？”

　　我以前只知道血涂之阵很难画，现在才知道，它到底麻烦到了什么程度，我承认曾经因为自己是个牛逼的剑灵而窃喜过，但是现在比起一个牛叉的剑灵，我更希望自己是一台造血机器……

　　失血过多，会死的吧好像……

　　算了，反正都要失血，反正都有代价，反正都下定决心了，不如干脆玩一把大的。为了防止以后还有人误闯进来，被这些个什么什么神将留下来的神识二话不说下黑手了，我就好好心做一件好事，封印整个封神陵吧。

　　伏羲，你不是想睡吗？

　　……那你就，睡个够吧！

　　万一一个不小心把自个儿玩……咳咳，就是做个最坏的打算，最坏的。那啥，我既然已入非道，一个不小心挂了，不知道鬼界肯不肯收我。

　　啧啧，实在不行了就让临猗给我开个后门吧。班主任面冷心热，我好歹跟他跟了那么久，他要是不答应，我就……我就闹给他看！

　　要是再一个不小心……把自己玩灰飞烟灭了……

　　诶……

　　那我就只能安慰自己，死，有重如泰山，有轻如鸿毛，巴拉巴拉。

　　敢情，我也有如此的牺牲奉献精神啊。

　　血涂之阵的最后一笔已经画完，慢慢沉入封神宫的地下，渐渐扩大开来，封神陵中神气弥漫而生的金黄，染上了一层血色。

　　好像有什么被从体内抽出，我闭上了眼睛。

　　……其实，不是牺牲奉献，而是……

　　我不想再这么一次一次地，毫无预兆地，不论我的意愿的，就这么离开我好不容易熟悉的地方，离开我眷恋的地方，在感受到温暖之后，重新恢复到一个人，孤孤单单的，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，物是人非，沧海桑田。

　　如果这一次真的不小心玩大了……

　　对不起，蚩尤，玄夷，临猗，所有安邑的人。

　　对不起……老爹，老妈。

　　好吧，还有莫名被我牵扯到这里面来的红葵，慕容紫英，云天河和韩菱纱，抱歉了。

　　原来，一直没办法原谅的，不仅仅是伏羲，还有……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