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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今晚月亮很亮，路上不太黑，但陈飞依旧自觉地走在前面。￠e~8￠z`w?.￠n.e~t^

　　“师父，你走慢点唄。”

　　许凌清不等他放慢步子，自己跨了几大步，俩人並肩走著。

　　还是沉默。

　　陈飞目不斜视，眼角的余光却用力地往下瞥。她的手轻轻地摆，时不时擦过自己的手背，带起触电般的酥麻。

　　他微微偏了头，斜著眼去瞟许凌清的侧影，鼻子，耳朵，头髮，无一不是恰到好处。

　　看她头一动，陈飞马上转头盯著路面。

　　这样好几次，突然碰到许凌清转头，他们的目光终於撞在一起。

　　往常大胆的许凌清，这时只有眼睛询问似的眨了眨，眼角一点点的弯出笑意。

　　陈飞感觉一只冰凉的手缓缓伸过来，似乎不经意地，在他手背上轻轻握了一下，又慢慢摸上去，在他的手腕上来回抚摸。

　　他深吸口气，握住那只手，攥紧，渐渐攥热了。

　　“你……”许凌清的眼睛闪著奇异的光，心里什么东西好像被点燃，僵硬的身体慢慢放鬆。

　　她把陈飞的手攥得更紧，传递著手心的湿热和渴念。

　　他们都没有说话，感受手心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微颤，像一个小小的心臟在跳动。

　　“你前几天为什么不和我说话？”

　　“这不是忙吗……”陈飞尷尬不已，想抬了右手挠头，发现被许凌清握著，又正好对上那双灼灼的眼。

　　“我不知道怎么开口。”他说。

　　许凌清低低地说：“在学校我每天都要扔情书到垃圾桶，便宜你了。”

　　这个和陌生人高冷，和朋友泼辣直爽的女孩，只有在他面前，才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。

　　好几天过去，陈飞终於主动牵她的手。

　　许凌清禁不住想，要是她早一些开口，这个瞬间会不会也来得早一些？

　　不过这都不重要，因为陈飞停下了，他很认真地盯住许凌清的脸，一字一顿道：“你不便宜。”

　　这几天他悄悄翻了许凌清带来的书，想找个共同话题开口。

　　其中一本的作者是台省的作家，他在书里盛讚他夫人是亚洲最美的女人，陈飞当时就想一巴掌把他糊到墙上去，抠都不抠下来的那种。

　　现在他原谅那个作家了，因为他没来过耿城，没见过许凌清啊。

　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孩怎么会便宜呢，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珍宝才对，陈飞想。

　　“这个时候嘴就笨了，气人，”许凌清掐了一下他的手，“不过我爱听，你多说点。 ”

　　陈飞想了一下，问：“情书真有那么多吗？”

　　“当然不是，还有璇儿的。”

　　“哦。”陈飞的目光立刻警惕。

　　“不提她，现在你要专心陪我。”

　　夏天很热，但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温软软的，许凌清不想鬆开。她当然还是怕黑的，不过至少现在不怕。

　　连带著脚步都欢快起来，她感觉耿城夜里的街道也挺美的。

　　“师父，你看月亮好漂亮。”就这么走了一会，许凌清突然说。

　　陈飞不看天上的月亮，只瞧著少女月牙一样弯的眉眼：“你更漂亮。” “说什么呀你……”她的声音低得好像听不见，不停地挠著陈飞的手心。

　　这回许凌清故技重施，拉著他绕原路，陈飞不光没有揭穿，还故意把脚步放慢。可路会走完，终究还是到头了。

　　“清清，时候不早了，你回去吧。”他不舍道。

　　“你就这么急？”

　　牵在一起的手也鬆开了，汗实在太多，到后来怎么握怎么不舒服。许凌清想换只手的时候，已经到了小区门口。

　　她和陈飞面对面站著，笑盈盈地看过去。

　　“是不是在想后天我哥他们要来的事？”

　　牵手在许凌清看来已是脸红耳热的突破了，要是再发生点什么，是不是进展太快？

　　那股悸动还是被按捺住，她转移话题问了正事。

　　“有想。”陈飞点头。

　　真的拉了许凌清的手，他免不了会想更多。许不饿会不会不光考验他的厨艺，还要考验別的东西？

　　能跳过许建国得到老头子的认可，对他来说不光是事业，感情上也会有突破。

　　麵馆不会一直是麵馆，陈飞也不会一直是个小厨师。麵馆的路已经走稳当了，现在是时候上个台阶。

　　经过这几天，许凌清发现师父的心里很会藏事，越不说，事儿就越重。

　　就像不跟她说话一样，是因为自己太重要了呀。这桌小宴对师父很重要，没准儿爷爷一高兴，寿宴就交给陈飞了呢？

　　寿宴还有些日子，今天接不了，又不是以后接不了。

　　“我爷爷是有点挑剔，但他还蛮喜欢你的。师父你这么厉害，一定没问题的。”

　　说完她抱了陈飞一下，逃也似的往小区里去了：“师父早点回，別让璇儿担心！”

　　软软的触感，似乎还带有和他熟稔的所有调料香料完全不同的香味。

　　就一瞬间，陈飞愣在那里，看许凌清跑到单元楼门口，停了一下。

　　门里声控灯的光漏出来，他离得很远，什么都看不真切。但许凌清好像笑了，朝他招手，他也招手。

　　回去的路上，陈飞一直在回味，怎么刚刚就没反应过来，多抱一会呢？

　　到了店里，他没忘记给姐姐也雕上一朵玫瑰，用半碗水盛上去的时候，陈璇还坐在桌边看书。

　　“姐，还没睡？”他问。

　　陈璇捋了下头髮，笑道：“这不是等你，你没在姐睡不著。”

　　“是在等这个吗？”陈飞把萝卜玫瑰放在桌上，这才看见书压根就没翻开，甚至还是倒著放的，“姐，有心事？”

　　接过玫瑰，陈璇脸上绽出无声的笑意，像许凌清白天一样，手指轻轻戳著瓣，在水里盪起波纹。

　　“没有吧，就是在想后天许爷爷和清清二哥要来的事。”

　　“放心，姐，我心里有数，”陈飞站在她背后，轻轻捏她的肩，“別操太多心，搞那么累。”

　　陈璇微微眯眼：“还是你更累啊，该我给你捏肩的。”

　　“哪能让姐姐先给弟弟捏呢，下次。”

　　过了一会，陈璇问道：“剁椒鱼头你真的会吗，小飞？”

　　这道菜她属於只听过的程度，从小到大麵馆里都没人点过，印象中还是老爸去年看报纸，说哪里的厨师考试，考的就是剁椒鱼头。

　　老爸自然是不会的。

　　“会啊，到时候多弄一条，咱们后天也吃剁椒鱼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