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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渡我夜阑春……”玄凝垂眸将他的话念了一遍,也没琢磨出个别的意思,索性吹灭了案上蜡烛,打算就着帐外星光与篝火,怀揣着信封睡觉去。,墈.书¢屋¨晓+说′王~ ¨追^嶵-辛¢漳!洁-
灯灭瞬间,手中信纸忽而变得幽绿刺眼,玄凝惊讶之余还不忘腹诽,用萤石粉写信,这两人是去打劫金库了吗。
萤石粉形成的并非文字,而是一个图案,其中心落在“日照”二字,随之向四周蔓延火苗,玄凝觉得眼熟,忙点亮了烛火,起身拿远,掀开束胸一瞧,顿时哑然失笑。
这个棠宋羽,把她胸口的纹路画在信上是什么意思?总不能是在炫耀他精湛的线条勾勒技法。
……
有可能。
人愈是长大,思虑愈多,心愈是难懂。
要想读懂棠宋羽的心,仅一封信哪里足够。
在等待芜梦再次来信期间,部族叛军首领带着部下投诚玄家军,傍晚,白昼未歇,语言不通的士兵们手拉着手,围着篝火载歌载舞,一张张笑脸远比大漠珍珠还要宝贵。
黄沙覆没的原野,流沙暗藏。·顽? ? .鰰.栈/ .埂-欣-嶵′快~
寒夜来临,刃心浮现,珍珠般的笑脸被火光吞噬,玄凝独坐边塞帐中,听着风声掠影,擦拭着沾了血的逍风。
少顷,她拎起地上的头颅,放进饲养毒物蛊虫的铜鼎,进食声嘶嘶唧唧,玄凝回眸望着地上还在往外渗流的尸体,皱鼻嫌弃道:“臭死了。”
拔营回城,净身焚香,玄凝将自己埋进带来的旧衣物里,深嗅残余幽香,想象是棠宋羽躺在身下,她则像一条躁动不安的蛇,紧紧缠住他的身躯,腰身起伏间,青丝与眉眼皆荡漾。
完了。
玄凝咬着食指,自责地望着身下被她弄皱的寝衣。
这是最后一件带有他体香的衣裳了。
第二封信送来时,玄凝正在南下的路上。
叛军首领投诚是假,欲图弑卒烧营是真,玄凝斩下了她的首级,放在青铜方鼎里,送给了正在集结军队的羚蒙狮吼王,以示警告。再顺水推舟,卖了个人情给狮吼王,将俘获的叛军尽数归还给羚蒙。
为了拆散虎豹,扫清威胁,千万铁蹄踏古道,绕崇山峻岭,奔家国百年安定。/x.i~a\o′s?h`u′o\z/h~a+i+.¢c¢o,m^西南战场,媖骑激荡,少年凌云壮志,于重明眼下,震天军鼓声中,飞舞个洋洋洒洒。
砍断老对头邯齐的尾巴,从此琼国的版图,变成了一块斜斜插进羚蒙与邯齐之间的钉子,百年之内,无不复出。
在梧桐又染金黄的季节,玄凝班师回朝,进宫路上,被路边楼上的俏男郎扔了满身绢帕,沾惹一身花香。
长公主代天子执掌朝政,已有一年余的时间。
黄靖宗依然稳坐首辅之位,但她的妹妹们,俨然成了众矢之的,一个被收入地牢监禁,一个被革去统领军职,从正二品降到了正六品下,某位郡主看她可怜,又去求天子将她调遣去沃城,统领近海神威军,被天子果断拒绝了。
“为何?”
“她待在王宫,尚且能被家族牵制,而临海风浪大,远离故土家人,她更能乘势高飞。海国无宁日,近海神威军职责重大,不可有异。”
明明宣称神志昏沉,卧床不起,却还能分析局势,权衡利弊,天子病得诡异极了,诡异到玄凝怀疑她是装病,目的是早日锻炼出长公主,早日脱去凤袍,带上她的剑和年少志向,游历山水人间。
猜测终究是猜测,对于幼年时景仰的人,玄凝还没胆大到跑去病床前质问——“陛下,你是不是不想早起上朝,故意装病?”
她会被赶出去的。
安平世子年十九,战功赫赫,如胜当年鸿机大将。一朝回景,加封镇国候,享国母待遇。
消息一出,世家无论大小,皆带着闺中公子上门送礼庆贺。
玄凝又遇见了当年那个让她头疼的“不踹上吊小祖宗”,裴家三公子。
他如今的模样,像是被人按在加入酒曲的面桶里偷偷发酵了一样,体型胀大如球,玄凝一个眼神睨过去,他就悄默默滚走了,滚到了他生父身后,朝她挤出一个如猪一般肥厚无害的微笑:“凝姐姐,我现在比你高。”
更烦了。
玄凝心情不爽,连带着数日餐食,不夹一口猪肉。堂厨郁闷,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,腆着脸就去问。
“不是你的问题,是卖猪户的问题。”
玄凝忿忿地咬了一口红脆枣:“住我宅子,占我坊铺,还要拐我的人,简直欺人太甚。”
堂厨听得云里雾里,琢磨不透,只好让猪肉从饭桌上彻底消失。
长公主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玄家庄主,接连半月上朝,玄凝都冷着脸,一副朝臣百官皆欠她黄金三万两的模样。
事实上,朝臣百官的确欠她钱。先前迁都,许多世家为了修建新府大院,纷纷向财力之最的玄家借款,待到新房建好,这些人却用各种借口推脱,日子一长,便成了陈年烂账。
这些账,玄遥想不起来要,玄凝翻见了,连本带利的算完,命人带着借据,逐一上门讨债。
一经要账,忌惮她的朝臣夹紧了尾巴,生怕被她踩住生吃。纵观朝上,黄家四子被她除去了一半,她又为琼国扫除了西南威胁,作为一只展翅翱翔的雌鹰,她拥有用与生俱来的寒霜脸,傲视群雌的能力与资格。
只有在长珏郡主面前,她才会笑上一笑,戳脸挽袖,追逐嬉闹,像极了寻常百姓家的姊妹。
百官退去,天覃望着仍属于母亲的位置,权力浇灌的野心,在朝凤殿中熊熊燃烧。
声名狼藉,那又如何。
只要坐上王位,万字史书也可为她改写。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