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拿来吧你!(二合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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瀚台府,黄泥巷。
日积月累的踩踏,小巷土地夯得紧实,泛一层油乎乎的光,太阳照下,白晃晃,耀人眼。
巷旁小院人家,青砖砌井,离地三尺,几根枯树枝交错,遮盖井口。
「咔!」
湿漉漉的挎包撞断枯树枝,先丢出井口,砸到地上扑扬起灰尘,两只毛爪子勾住青砖,一个用力,黑影凌跃,当空翻腾两圈半,单膝跪地。
水珠浙浙沥沥流到地上,给黄土染成褐色。
「阿嚏!」
懒獭开打两个喷嚏,哆一下,抓起挎包。
平阳黄梅天,闷热又潮湿,瀚台府不热,偏偏干得要命。
揪住毛发一拧,挤出水来,涂抹上鼻尖保湿,獭獭开东张西望,寻到墙角土堆,扒拉开黄土块,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。
脑袋甩干水渍,钻进洞中。
「比吡比!吡比!」
等一阵。
「吡吡!吡吡!」
反复多次。
「吡吡!吡比!」
洞里终于出现回应,獭獭开神色一喜,大力「吡吡」起来。
等有小半个时辰,窒窒的剐蹭声从洞里传出,一只胖乎的旱獭半跑半走,浑身抖肉,从洞里钻出,出到一半,忽然不动,左右扭动两圈,洞壁蹭下些土屑,旱獭朝前伸出爪子,獭獭开心领神会,拉住对方爪子,用力一拉。
「啵!」
洞口土块碎裂。
江獭旱獭咕噜噜滚到一起。
旱獭抖去灰尘,拉起獭獭开,抬爪敬礼。獭开轻轻颌首回礼,挎包中掏一掏,翻出一根密封竹筒,双手平举,神情严肃地转交给旱獭。
将竹筒揣进怀里,旱獭再敬一礼,转身往黑洞里钻,钻到一半,露个大屁股,毛尾巴飞速旋转,带起旋涡灰尘。
獭獭开再度心领神会,压低身子,助跑冲刺,飞身一脚!
嘢!
像滚出一个保龄球,黑洞内乒乒乓乓一阵乱响,直至洞穴内陷入久久静默,
「吡吡!」
任务完成!
獭獭开拍拍手心灰尘,再回水井。
「噗通!」
两点水花溅出。
神不知鬼不觉!
嫩黄色的五瓣小花开满草原,随广的风伏低茎秆,索玉琴骑着一头藏马熊,耳朵微动,抬手拦住胡立信和哲丹。
「咔嘧咔。」
三人身前百米,元地隆起一条土垄。
土垄歪七扭八,某个点上拐出好多条分叉,鸡爪一样张开,最后寻准方向,潜行到藏马熊的爪子下。
噗!
土块滚开,旱獭头顶藏马熊的爪子,用力把爪子瓣向一旁,从土里钻出,抱住竹筒乱砸藏马熊的鼻子,冲它吱哇乱叫。
「怎么吃那么胖啊你?以前打的洞,现在钻得出来么?」索玉琴一把掐住旱獭脸颊,
把它脸上的肉捏出一圈。
旱獭挣脱不开,敲敲手里竹筒,往索玉琴手里一塞,趁其不备,一个猛子扎入土中,
绵延出十几米的土垄,消失无踪。
「是朝廷的消息?」哲丹询问。
索玉琴转动竹筒到正面,一个「川」字符号。
「是兴义侯!」
凌旋等人全蓝湖乱晃,平日里寻不到踪迹,见面要提前十天乃至半月约好。
确认獭獭开将消息送到,梁渠继续书房内的话题。
「缉妖司的隋鸿燕已经开始闭关了?」
徐岳龙、冉仲轼、项方素等人或躺或坐,用勺子挖冰酪。
「对。」再仲轼点头,「听别人说,他的介质最好找,今年八月之前,应该全都能食气,九或十月之前,咱们会正式开始行动。」
有小四个月的空档去大雪山,时间绰绰有余,梁渠心想。
「鬼母教的位置呢?」
「暂时没有头绪。」
冉仲轼头疼。
年初决定好的清缴计划,结果半年下来,压根没有鬼母教的线索。
兴许上一次让淮阴武堂一锅端,鬼母教拉得太厉害,深深刺痛了他们的自尊心,龟缩策略更进一步?
「要能杀一个老祖好了,死一个老祖,肯定要胎珠丹复活,不可能龟缩不动,一动就会有线索,有线索就好办。」
「白猿有没有消息?」
「改天我问问。」
梁渠食指扣动桌面。
说。
他目前真有一处支脉消息。
只不过,派小星能窃听鬼母教行动不假,却没办法屏蔽「网大人」,让鬼母教成为两眼一抹黑的瞎子。
自从上回利用妖兽奇袭一回,网大人对东水域的监控程度更上一层楼,河泊所的船一进去,便处于全天候监控之中。
要打必须打闪电战,数目贵精不贵多。
且为免其它地方臻象乃至自斩武圣支援,打完就得撤,如此一来,物资搬运又成大问题,断不能留给大离太祖接手。
否则削弱鬼母教,说不定是给大离清扫障碍,成他人嫁衣。
不如留着狗咬狗。
「对了,柯文彬人呢?怎么没看到他,出船去了?」梁渠环视一圈。
「六月二十七,他帝都成婚啊,你不是知道么?」项方素刮干净碗底,含住勺子含糊说,「他还问你要血珍珠呢,昨天请大假,已经回去忙去了。」
「嘶,差点忘了。」梁渠挠挠鬃角。
昨天河神祭,今天六月七,联络凌旋,满打满算要十五天,到六月二十三,明面上平阳到帝都三天赶路,单二十四号一天。
嗯。
紧凑是紧凑。
来得及。
对付老府主,用不上一天。
闲谈公务到饭点,回家吃饭的回家吃饭,开食堂小灶的食堂小灶,梁渠自己肯定回家和老婆一块吃,能多下三碗饭。
上四楼到书房拿文书。
等候已久的青年躬身下拜。
「大人!」
「是你?」梁渠上下扫视,「有事?」
伊智宇!
昔日看守大泽顶级宝鱼,梦白火的鬼母教徒,原本属伊家一脉,被鬼母教发现,剥了人皮以做惩戒,被「白猿」救下后,反手暴了鬼母教位置,将功赎罪。
此后留在河泊所当个吏员,在梁渠手下办事。
因为出身不受待见,伊智宇在河泊所里存在感不高,一个打杂的。
最开始皮肤生长的增生期,其面容恐怖,夜止小儿啼哭,大半年后稳定下来,除去略红之外,没有特殊之处。
伊智宇躬身一拜,并未言语,单单视线落向大堂内。
梁渠心领神会,推开门:「行了,进来说。」
「多谢大人!」伊智宇跨过门槛,迅速关阖上书房大门,落下插销,开门见山,「都尉,河泊所里有鬼母教的探子!」
梁渠波澜不兴:「谁?」
「马既里喂马的郑老三!他夫人每天早上给河泊所灶房送菜,我观察他许久,年初您来上衙,再佐领检索战船,他便神思不定,当天去了一趟清江船厂,此后有意无意的接近主簿,套话聊天!」伊智宇信誓旦旦。
梁渠回忆了一下:「得是二月末,三月初了吧?」
中间间隔有整整三个月。
「属下一直不敢确认,直到前天!我亲眼看他往芦苇荡里去,不到一刻钟后又出来,
肯定是传了什么消息!愿以性命担保!」
食指扣动桌案,梁渠陷入回忆。
他有《眼识法》,时常将赤山带到马既里去,并未觉察有何异样。
「鬼母教徒?」
伊智宇摇头:「应当是被鬼母教蛊惑的寻常人,想卖个好价钱。」
梁渠了然。
这种人并不一定是对河泊所,对大顺有什么深仇大恨,财帛动人心,对谁都一样,就是单纯想赚钱。
没有得罪对方,《眼识法》真不一定有用。
「且大人今日方才上衙,我一直未曾寻到机会同大人言语。」伊智宇补充。
梁渠好奇:「我不在,你大可同冉佐领他们言语。」
伊智宇摇头:「我同别人说,此事便同大人您无关了。」
这种事,谁提出来,谁有最大功劳!
淮东河泊所四座大山。
苏龟山兼任府主,神龙见首不见尾。
卫麟,一座火焰山,刚忆自用,残忍酷烈,感情淡薄,虽能者上庸者下,但在手下做事,压力极大。
徐岳龙看似和善,郁郁青青的一座青山,与卫麟截然相反,实则对谁都如此,交人不交心,山头关系最为严重,手下二代众多,定期举办小集会,没有年少交往经历,但有提拔机会,无论如何轮不到自己。
对山头内的人,自然觉得徐岳龙好。
山头外的人,只会觉得两个山头全不是好去处。
他鬼母教转正,更是山头外的山头外!
唯独梁渠,强势崛起成第四座大山,且因提拔太迅猛,手下空缺极多,职能全由龙人担任,方才能维持运转。
最关键,其人前途璀璨!
这等天才,极少困顿于一时一地,他的个人经历决定,他会相信自己想要的东西,能凭自己能力获得!根本不会看上下属这点功劳,能取到的好处,理论上是最大的。
无论是派系归属,还是因过往经历。
消息上报给梁渠,都是最好的选择,没有之一!
「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」
「是!」
伊智宇恭敬退下。
一个探子..·
梁渠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。
至于为什么隔开三个月才说,不上衙,没法告知消息,估摸全是骗人的。
隔开三个月,多半是因为功劳份量不同,怀疑同僚和拿出确凿线索证明,这是两个概念的功劳,专门告诉自己,是想赚个印象分,表忠诚。
利益最大化的做法。
无可厚非。
梁渠也经常这么干。
从鬼母教转正,伊智宇的身份很尴尬,必然十分迫切地想证明自己。
琢磨半天,梁渠走入江淮大泽,跳跃到东南交界,联络派小星,让它准备「登陆」一下,看看鬼母教最近有没有什么行动。
被金目操纵的大鱼从不同地方,咬下数节「网大人」触足,分别接通到派小星身上。
「一艘小船,往西?」
除此之外,没有太多有用讯息。
鬼母教具体有什么计划,并不会同「网大人」商量。
不过西行?
他也打算西行。
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吧?
梁渠暗暗警惕。
「不行,得多准备准备。」
平阳山。
「大师,有没有多的神通令啊?」
老和尚手掌一拂,排开三枚小令。
三枚金身神通令,得手!
宁江府。
「小石头,你越王爷爷有没有给你新玉牌?哈!上新了?你看,师父我这里有十枚臻象小令,今天跟你换这一个,你血赚啊!」
「师父,我已经不是小孩了!」
「哎呀,你等师父成武圣了,师父产的玉牌,统统留给你!现在给叫投资!
嘿!你这小孩!怎么说了不听呢,真是不孝,蓝猫褐鼠白给你看了,拿来吧你!」
自制金身小令-10。
越王玉牌+1。
北庭大战后,梁渠剩下三份武圣手段,老和尚小令两份,越王玉牌一份,哦,这份也是来自温石韵。
汇总之下,老和尚小令增至五枚,越王玉牌增至两枚!
「可惜没钱买了。」
梁渠觉得按时间,越王手上应该有个两份闲置,奈何越王玉牌太贵,一枚小五万,他身上已经没钱。
「应该够了。」
梁渠抓住腰带晃一晃。
左边五枚拇指大的小令,右边两枚玉牌,另有侯爵印、都尉印、上轻车印、寿山石印、血煞神通令,满满当当,包租公的钥匙串一样。
安全感劲增、猛增、狂增!
想了想,梁渠把印记调整一下方位,官印、神通令这类全挂到后腰,武圣手段则是最容易接触的左右两侧。
「行了!」
动手时间比想象的宽裕,凌旋等人或是离瀚台不远,并没有让梁渠等到十五天后。
六月一十九日。
在平阳府所有人不知情的状况下,梁渠跳入自家后院池塘,再跳出时,已然是江獭,
旱獭传递讯息的小院子内!
此时。
院子里站有两人。
一个是凌旋,另一个—
「呦,怀空!你怎么在这?」梁渠异。
怀空:
「.....
一枚金光闪烁,阿威回到梁渠手腕之上。
风刮树叶。
三人蹲在井口,一番探讨。
梁渠摸索下巴:「你是说,年节辩经之后,一共遭遇袭击一十二场,桑杰的弟子死了三个,查清他们利用舆论,破坏了莲花宗在瀚台府的水陆法会,把桑杰赶回了大雪山。
你则代替莲花宗,办了一场悬空寺的法会,立了三座庙,收了七个弟子,改变了一些瀚台风俗。
期间凌旋他们在伏藏石窟遇到经义难题,找到了你,伏藏洞已经被提前破解,你们拿到了《伏藏功》?」
怀空颌首。
「可以啊你。」梁渠竖起大拇指,「悬空寺佛子名不虚传啊!这才半年,干那么多事,我本来想让你辩经回来的,结果你一直不说,我以为你有计划,想留瀚台干点实事,
果然如此!」
怀空:「..—
伏藏洞窟,亦是莲花宗设下的暗桩之一。
传闻里面有武圣舍利,玄兵碎片,还有就是一篇《伏藏功》。
传说中的熔炉级功法!
原本凌旋等人是想带梁渠一块探索的,结果一直拖着,眼下梁渠没踏足呢,一群人都把奖励掏出来了!
凌旋问:「兴义侯呢?听闻云上仙岛出世,这半年下来,恐怕也是忙碌不已吧?」
「我?害,我就别提了,真是时运不顺。」梁渠叹口气,「云上仙岛出世,提前吸引来了鲸皇,我身为淮水都尉,得招待吧?结果错过了好几天的顿悟机会,气海本来能涨不少的。别的事也没什么,就是收一收长气,哦,后来我还顿悟一次,天人合一了。」
凌旋、怀空:「.—」
「事情都过去了,没什么好说的,《伏藏功》呢,让我看看!」梁渠伸手。
怀空从怀里抽出一份册子。
梁渠翻开来扫视两眼,边看边问:「另外的武圣舍利和玄兵碎片呢,有拿到么?」
凌旋摇头:「《伏藏功》刻画在崖壁之上,我们抄录了下来,其余事物缠绕厄气,放置中央室内,最近半月,简中义正在此地化解暗桩,事后还要重新布置伪装。」
「巧了不是。」梁渠合上册子,「凌大人,有件事得麻烦你一下。」
「什么?」
「待会带我去伏藏洞窟,我要和简中义见个面。」